彩荣随笔:愿天堂里没有夺命收费站
伴随着一连串“嘭嘭”声，一个大货车影闪过，如脱缰野马，冲进大青山收费站前等候交费的汽车长龙中，连续碰撞10余辆车，喇叭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车龙里，满地的车辆残骸、散落的货物，斑斑血迹；一辆白色现代轿车严重受损，侧翻着被夹在损坏的一堆轿车中间，轿车内的一对母女，香消玉殒。那一天，是2016年6月19日，周末，父亲节。
这里，S104线，武呼公路下行路段，大青山收费站前。
时至下午，不少人开车从武川回到呼和浩特，他们有初来乍到草原的游客，有频繁两地来回奔波的市民，他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一条下山的公路干道上，渴望快点交钱，通过收费站。
面对一站之隔，距离咫尺的首府，他们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收费站，因为呼啸袭来的超载大车，多少家庭的命运因此改变，多少人的人生被强行撞至终点。
父亲节：永远等不到女儿回家的父亲
6月19日下午，李峰如同往日一般在自己的汽修门市里忙碌，他想快点把手头的活忙完，好早点关门，因为女儿很快就要从四子王旗回来给他过父亲节。
李峰是多年的汽修工，一手喷漆的绝活周围同行无人不赞，他曾有过一次失败的创业经历，还好善解人意的妻子和天真无邪的女儿一直在他身边，支持鼓励，帮他挺了过来。
眼下，李峰还清了外债，又一次在北二环弄了个汽修门脸，经历过生意失败的他，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看的很开；对于自己的小家，婉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他很珍重。经历坎坷，收获温情，让他对当下的日子格外珍惜。
算算时间，小舅子开车拉着母女俩也应该到家了，收拾停当的李峰，不时掏出手机，低头看看时间，再抬头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华灯映衬出窗下的孤影，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年轻的父亲，渴望衣兜里手机铃声响起，话筒那头传来女儿甜甜的撒娇声“爸爸——”
就在焦急一点点吞噬李峰的耐心时，小舅子电话打了过来，他们家的轿车在大青山收费站前发生了车祸....
李峰瞬间呆立当场，只一瞬，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搞过多年汽修的他，深知车祸猛于虎，他飞快地把证件、手机和银行卡塞到兜里，一把推开大门，向马路上冲去。
当天夜里，他见到了被撞毁的轿车，开车的小舅子多处脏器受重创，已经被拉到医院急救，而妻子罗春艳和年仅10岁的女儿李祉玥，已成为两具尚有余温的尸身。
昔日，结婚的那一刻，与妻子白头偕老的誓言犹言在耳，那一刻起，妻子就把她的一切都交给了对方，在他心里，妻子永远是那年初见，衣衫单薄而紧紧搂住他后背的那个女孩子，羞涩而热切的双眸，一双春藕般的玉手，缚住了他和她的一生。李峰在忙碌之余，总在期盼，能有一天，苍老的自己与妻子相伴，彼此双手紧扣，漫步在林荫路下，白发皓首话当年。
女儿李祉玥，她有一个蒙古族的名字：阿茹娜。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姑娘很小的时候，和父母上街，总是去努力拽住父亲的胳膊，即使李峰行动不便有时候甩脱，也总是转瞬即被女儿不依不饶的抓住胳膊，在女儿脸上，被爸爸牵着，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和幸福。而年轻的父亲，也曾经期望着有一天，牵着女儿温软的纤细玉手，郑重将这只手递进另一个男孩子的手心，将女儿诗一般梦一样的未来托付于人。
妻子的芊芊玉手，孩子的纤细小手，都是昔日李峰的人生支柱，然而当车祸瞬间来临，超载的货车碾压过顶，妻子和女儿的手，就这样软绵绵地搭在这里。纵有千般言语，虽然近在咫尺，却人鬼殊途，幽明永隔，何以言表？
那天，是父亲节。山下，万家灯火。
一盏盏明亮的窗户内，众多温馨的家庭里，万千父亲正在享受着妻子孩子的犒劳与祝福，而对于李峰和他的岳父而言，他们的人生还有许多父亲节可以度过，但是，两位父亲却永远的失去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同样是父亲节，同样是孩子去给父亲送祝福，对于李峰和他的岳父，这两个家庭，2016年的父亲节，成为他们一生中难以述及的伤痛。
骤逢巨变，失去至亲的李峰，灵魂已随妻女而去，只剩下僵尸般浑噩的肉身，呆立当场。
内心深处明明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没有办法撕心裂肺的哭。
夜色茫茫，收费站的霓虹灯映衬着李峰的两行浊泪，他的未来，瞬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家还在，人没了；人还在，心没了
我了解呼武收费站的特大事故，是通过朋友圈，看到视频中车祸的惨烈，死伤者家属的悲恸，尽管每次去武川都是别人开车往返，但一想那条连接呼市与后山旗县的险路，仍然心有余悸。
蓦地，忽觉生命如此脆弱，人在车上座、祸从天上来，谁能想到、等着往收费站交钱、能把命交掉，我叫老公来看过视频，两人双手紧握，彼此相视，黯然无语。不仅是因为逝去的生命，更是因为无常的人生。
事发后10天，通过好友的介绍，认识了李峰。
我的好友，是李峰的发小，他俩都是被携裹在经济大潮中自食其力的汽修工人，好友找到我，想让多年热心公益的我，劝劝李峰，将他从自我封闭的死循环中解脱出来。
一起坐下吃饭，基本都是我的好友在说，而李峰只是机械的拿起筷子，放下筷子，了无生机的望着天花板，好友给我讲述了李峰过去的努力，描绘了李峰父亲节当日事发后到现在的状态，开始我只是出言劝慰，点头附和，到后来，话说的越来越少，头点的愈发艰难，故事越来越痛，但故事的痛又怎堪比惨剧对家属心灵的痛？事故报告上冷冰冰的死亡名单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在暗夜饮泣。
李峰是80后，和我的爱人是一代人，有热血，怀揣对未来的期许，相信努力可以改变命运，从小到大，从不懈怠；面临困难，毫无畏惧，是个好儿子，好老公，好父亲。可是命运偏偏如此多舛，让他的爱与恨瞬间俱成往事，三口之家转瞬化作孑然一人，这，又怎能不叫人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从不屈服命运的强者，不仅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能反过来牢牢扼住命运的喉咙。可是那一瞬间，心里突然一阵薄凉，奢谈什么扼住命运的咽喉，那是成功学课本上的句子，命运往往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的多，人生之命运，宛如蛛网一样，真正的风雨之后，就知道命运有多残酷，残酷到你无论怎么挣扎，都像风雨中蜘蛛织就的网一样随时都会刮跑，残破，无影踪……
那一刻，我想为这个曾经完整的家庭保留下来一份回忆，帮助这个坐在我身边的，80后的失独父亲，疏导他的情绪，帮他继续直面以后的人生。
我和他说出了我的想法，我一边谨慎的组织措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眉宇表情，妻亡女丧的现实，三口之家的回忆，让我觉得每一句可能与往事有关的话语，都是对他的再次伤害。然而，写东西，必然要涉及到回忆，以及他和妻子及女儿的共同往昔，而回忆，往昔，对于李峰而言，是一种无处不在而又无法逃离的包围。
烟雾袅袅升起，桌子对面，香烟的星火忽明忽暗。
一阵寂静之后，李峰默默地点点头，接受了我的提议，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朋友有事先行告辞，李峰找来亲戚开车带我们去他的家里。
坐在商务车的后排，李峰一路沉默，双眼只是麻木的看着车窗外，亲戚对于他家很熟悉，穿街入巷，七扭八拐，最后停在了岱州营深处的一条巷子旁，不远处，是大片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堆覆盖的瓦砾堆，以及一处处等待拆迁的院落。
车门推开，一行人等，鱼贯步入巷内深处，看着前面低头不语，默默带路的李峰，心头不由一痛，这条路，他不知道走过多少遍，而如今，那每一步走在地上，更踩在心里，这是一条，从现在到往昔，从现实到回忆，深陷痛楚回忆的沉重之路。
有人说过，亲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是，如果只剩下了家，准确的说，斯人已逝，唯剩一个装满家具和回忆的屋子，对于拥有共同回忆的人而言，是难言的悲痛和莫大的残忍。
物是人非事事休，此刻，对无常的恐惧，前所未有的充斥着我的内心，我不由紧紧攥住大胡子青蛙的手，生怕，下一刻，他会被意外夺走。
我只是希望她俩的意外，能够改变点什么
这是一处普通的平房院落，踏入大门的霎那，看到一张贴于门口墙壁上的“出门见喜”，褪色的烫金大字，刺得人心痛。
房间不大，连日的阴雨，加之无人打理，靠着窗户的墙皮已经掉得斑驳陆离，外面是夫妻二人的大床，里面是一间孩子的小床。方桌上孩子的书包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小主人背去学校。
对我和青蛙而言，这里是初至，对于李峰，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盛载着他们一家三口数年生活历程的点滴回忆，置身其中，睹物思人，就会感到妻子女儿仍然在身旁左右，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声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征得李峰同意，我拍了几张照片，他不言不语地打开书包，将女儿生前的作业、课本、文具、红领巾、跳绳一一取了出来，摆在桌上。屋子里，我们都不敢吭声，怕一开口就引出他的眼泪。
李峰是坚强的，挫折没有吓倒他，劳作没有累倒他，可这一刻，每掏出一件东西，都像是在他伤痕累累的内心深处重新撕开一道伤口，凝视良久，轻轻抚平，安放桌上，他的眼圈红红的——这个书包，以及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成了回忆，难以述及的伤痛，每个本子都有着女儿稚嫩的签名，每一件文具都留下了女儿使用过的印记。这每个熟悉的场景、每个熟悉的角落，都将永远封存在记忆中。
作业本上，工工整整的铅笔字，老师的对勾，和随处可见的100分，都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楚。
作业本很厚，空白的页面还有很多，未来还很长很长，然而，对于他的女儿而言，一切作业都结束了，从此女儿将与日月为伴，与妈妈同行，遨游于充满真爱的天国。
作业本的最后一页，日期永远的停留在6月20日，那一天，她永远也无法等到了。
掏到最后，李峰的双手颤抖不停，那是一张贺卡，是女儿特意为爸爸准备的父亲节礼物，想在父亲节当天，送给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爸爸，作为意外的惊喜。
贺卡文字摘录：
“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到了，是我们爸爸的节日，我的爸爸非常地辛苦，每天他都很晚才回家，爸爸您辛苦了，我爱您”
看到这一幕，身旁的青蛙再也无法强自镇定，一个人默默走出屋门，鼻息间，隐隐传来垂泣之声。直到我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他对我说，我知道你这样做的意义，但是这张照片真的太虐心了，我也是父亲....
女儿写这封贺卡的时候尚在人世，爸爸再次看到这封贺卡的时候，父女却已阴阳两隔。
2016年的父亲节，青蛙被一张无法送出的父亲节贺卡如锥刺心，扎的体无完肤。之后，他以及其他千千万万个为人父者，会被世间诸般事物所拖拽，被延续的时光磨灭进程，然而，对于李峰而言，这一张卡片，质朴无华的文字，绵延至深的眷恋，一笔一划，刻在他内心深处，终其一生的煎熬，又岂能为外人所体会？
一张贺卡，瞬间击穿了李峰的心理防线，一直寡言的他，话语瞬间多了不少，指着墙上一家三口的合影，告诉我拍合影的时候，是2016年正月去大召，妻子看着广场上拍照片的人群，说想一家三口拍一个全家福。他当时却嫌排队拍照麻烦，嘟囔着“有个甚拍的”，最后违拗不过拽他袖子的女儿，于是留下了这张永远的回忆。
“早知道，应该多拍几张，唉……”李峰双手捧着照片，仔细端详，粗糙的指肚不断摩挲着照片上妻子女儿的脸庞，嘴里反复呢喃。
在李峰的世界中，她的妻子，那个曾经发誓和他相爱一生的女人；他的女儿，那个每次嫌父亲作业本签字丑但是上街又骄傲的拽着父亲胳膊的天使。她俩并未远远离去，只是迷失在远方，徘徊在一条永远回不到家的路上.......
回来的路上，沉默无语，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李峰听见自己的手机响，有些不安，掏出手机看看号码，接通电话，是亲人怕他出意外，打来关心的电话。
他应付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侧头告诉我们，事情过去十来天了，善后工作组不止一次给他打过电话，商量如何善后，只要签字，赔偿金可以立刻拿上。然而他目前没心思签字，一想起收费站前惨烈的夜，小舅子还在医院ICU里生死未卜，而妻子和女儿，还在医院里冰冷的地方躺着，这一切都深深的刺痛着他，刺的他每当电话铃响就痛苦不已，夜夜头痛欲裂，独自难眠。
分别前夕，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低头思忖片刻，抬起头来：
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感觉就像一场噩梦……
没啥想法，只是希望她俩的意外，能够改变点什么……
孩子和她妈不能白死，至少得让悲剧不能在同一个地方重复上演……
幸福一家人，宛如一场梦。
梦碎之后
接下来的日子，李峰依然要强打精神，回到政府临时安置的善后房间里，去安抚另一位受到心灵重创的父亲——他的岳父，在这一场巨变中，失去了女儿，失去了外孙女，儿子至今仍然不知能抢救到什么程度——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噩耗的漩涡紧紧将两家人拖拽入绝望的深渊。
李峰的岳父，见到我们后，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未等我和青蛙安慰，便话语哽咽：“来猫我作甚？我好好的，我的闺女和外甥女都没了，我的天都塌了，都怨我，过啥父亲节啊，把人都过没了……”
一场车祸，以生命和鲜血为代价，激发了社会各界取缔大青山收费站的强烈呼吁。
事发当天，从武川到呼和浩特的道路半幅施工，前有收费站阻挡去路，侧有隔音挡板拦住了避险台的入口，加之收费站有4个收费口，2个施工封闭被挡住，最后，一辆超重10余吨的大车刹车失灵，一切悲剧的要素齐备后，这一场悲剧不可避免的上演了……由此，建在危险地方的收费站首当其冲，成为舆论一致炮轰的靶子。
很多长跑此地的老司机都知道从武川到呼市的这条下坡路是险途，短短6年，几十公里下坡路，吞噬了25条人命。而在下坡路上建立大青山收费站，位置绝，西侧是大山，东侧是大河，独此一路口。
途径此处，目睹惨剧的市民都在担心，这样的险途，频出事故的收费站，无人保证，下一场车祸，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于是乎，从为车祸中罹难的生命祈福默哀，逐渐发展到在朋友圈里、公众号里、微博里、QQ群里，开始出现“取消大青山收费站”的呼声！并且发起了取消收费站的签名活动。
来自民间的呼声愈来愈大，并且，开始有媒体的跟进，如知名主持人雷蒙以及北方周末报的大山，纷纷从各种角度呼吁取缔或迁徙大青山收费站。
可惜的是，这一切民间涌动的民意背后，缺乏了政府层面的积极疏导与回应，上行武川的收费站依然在收费，终于导致了市民自发用一毛一毛的零钱交过路费，并且引发了市民与收费站的冲突，致使整个公路交通管制封闭。
诚然，情绪化的“对抗”不能解决问题，当年投资方花钱修了路，就该理解人家收回投资的权利，这也是该有的契约精神；但是如知名主持人雷蒙所言，武川县作为国家精准扶贫对象，应该争取国家和地方财政支持，收购收费权，取消收费站，免费通行；如果还款未到期，或许有折中方案，比如政府按通行费的50%为居民车辆买单，比如将收费站挪到出武川的平路处等等。
同时，也有网友指出，这场事故里，罪魁祸首不全是收费站，如果没有收费站的阻拦，失控的超载大车，假设直冲入市区十字路口，事故会更严重……换言之，事故主因是：吊车严重超载和司机安全意识淡薄！ 但是对于超载的交通违法，这几乎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说在武川这条路上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只能是加强交通安全设施建设以及司机安全意识教育，同时在从武川出城方向，建立严格的超载检查站，一旦超载，尽数劝返，这条血泪斑斑的公路再也经不起事故的打击了！
惨烈的事故现场，花一些时间即可抹去血迹，清理干净。然而，途经现场或者现场亲历者，他们所留下的阴影、对于每天必经之道和对于呼啸而过的超载大车的忧虑，让来往武川呼市的市民们仿佛变成了惊弓之鸟。
“我只是希望，我每周上下班的必经之路，不再是提心吊胆的生死之途。”一位家在武川，长期往返呼市武川的车主在他的朋友圈里如此写道。
结束？开始？
行文至此，看看时间，已是2016年7月3日凌晨，距离那一幕惨剧，已经整整两周。这两周，各地车祸新闻频频，魂断大青山的车祸很快会湮灭于浩海新闻源中，淡忘于一众人等脑后。而这篇文字也会化为每日制造的无数自媒体文章的一部分，无人问及。
假若如此，这一座收费站，将依旧安然盘踞在大青山脚下，此前据媒体报道收费站仅仅暂停收费，当暂停过后，呼市到武川的公路依旧会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收费站依旧按车收费。只是，那些亡于大青山收费站前的鲜活生命，却永远不能回到她们的亲人身边。
这篇文章，我写的很纠结，也很虐心。中间，搁笔了数次，有时，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傻，既不是隶属于收费站的一方，也不是频繁往来于呼市武川的一方，何苦坐在电脑前，对着屏幕，边揉眼边构思边流泪边打字呢？只是每当想放弃的时候，眼前总是挥之不去那些照片，小女孩儿天真无暇的眼神，李峰说想改变点什么的话语声言之凿凿，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唯有坚持写就。
穿校服的阿茹娜自拍照
青蛙说，我的这种看似阿甘版的所作所为，写就的这些文字，如一柄利剑。其实，我们的手里都有一柄“剑”。见义勇为、勇于发声还是冷眼袖手、缄默不语，存乎一心。
在这场由车祸开始，不断酝酿发酵的系列事情中，我们每个人都在其中扮演着角色，做出决定，而每个决定，都有可能影响着事情的走向。
无关乎你是体制内的精英，还是体制外的平民，在这个城市里，你首先是一个市民，都有从这条呼市北上必经之路经过的可能，当我们对重要的事情缄默以对时，逝去的生命已经失去价值。
当呼啸的大车碾压过来时，众生平等。
希望未来能有一天，在昔日大青山收费站的地方，能在路旁矗立一座车祸罹难者的雕像，将对瞬间车祸的恐惧，生离死别的悲恸，提升为对生命，对个体的尊重。
对于每一位个体的尊重，就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李峰和妻子的结婚照
女儿的奖状
女儿还有一个蒙古族名字 阿茹娜。女儿学画画用的小箱子。
事件回放
2016年6月19日18时50分左右
S104线武川至呼和浩特公路大青山收费站附近，一辆吊车突然失控，向前先后与包括一辆大客车在内的16辆车发生碰撞。截至23时30分，已造成3人死亡、18人受伤。伤者已送往呼市各大医院进行救治。（内蒙古晨报）
2016年6月20日
截至本日8时许，呼武公路交通事故已造成5人死亡、13人不同程度受伤，5人轻伤离开现场。初步查明系自卸吊车刹车失灵导致的。（内蒙古日报）
2016年6月23日
北方周末报就呼武公路车祸作出了《大青山惨剧背后的契机： 取消收费站》的报道，同时，知名主持人雷蒙在微博里做出提请市政府取消“大青山收费站”的呼吁。
2016年6月27日
呼和浩特大青山收费站连续8日停止收费 民众吁永久取消（中国新闻网）
2016年6月30日
段家窑收费站连续多日出现“一角钱缴费”（内蒙古日报）
（部分文字资料引用自内蒙古晨报，中国新闻网，内蒙古日报，北方周末报，雷蒙个人自媒体）
谨以此文，纪念呼武公路开通以来，在这条路上因车祸罹难的人们。
2016年7月3日凌晨写于呼和浩特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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