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缅怀罗建文老先生
今天,是2021年10月19日。
是我来到菲律宾这个国家,第一次参加葬礼。
他是住在我隔壁的一位长者,一位可爱的老先生。
因为疫情的原因,孩子和老人都不能出门,有时候,这个老头嫌呆在家里太闷,会让保姆推着他,敲开我家的门,和我的孩子们闲聊几句。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然离开。
前天晚上,我接到信息,说他呼吸困难,我立刻从FAME办公室开车回家,当我从电梯里面出来后,在楼道里面就听见了哭声,是那种特别特别低沉的哭声,这一声哭出来,要很久很久,另外一声才会哭出来,我想,难道,已经来不及抢救了么?
我回到家,喊上老公和我一起去隔壁看看,推开门,我看见飞哥抱着父亲的头,在哭,我用手去口鼻处试探还有没有呼吸,又摸摸脉搏,飞哥说,已经没有体温了……
飞哥说,郭姐,我没有爸爸了,爸爸喜欢出去玩,疫情这么严重,也没有带他出去玩……
保姆给老人家擦身体,穿衣服,我看穿的是睡衣,我问飞哥,要不,咱直接给把寿衣穿上,飞哥说,什么都没有准备,以为还要活很久很久呢。
飞哥用手摩挲着老爸的脸,用他的脸蹭着父亲的脸,他和爸爸的喃喃自语,令人心碎……
飞哥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他每次见面都和我说,把你家老人也接过来,这边气候很适合养老,你看我爸爸,在这有一个保姆24小时在照顾他,每天都给擦洗身体,老人身上没有任何味道,飞哥爸爸的胃口也不错,老人不会英语,已经把照顾他的保姆训练的可以听懂中文指令,就医问题,去私立医院也很方便,都有单人病房,医护人员服务也不错。
在中国有一句话,子欲孝而亲不在,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哀。
我劝飞哥,你爸爸来到菲律宾,住在大房子里面,有保姆和司机全天照顾生活起居及出门,每次生病,你都是第一时间送到私人医院给他治疗,老人在家里安静的离开,没有到医院去遭受切管、电击这些抢救,没受罪,这个年龄了,也算是喜丧,在他晚年,每一天都活的体面,活的有尊严。
飞哥只是哭,一直哭,抱着老父亲,不肯撒手。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了,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袋子。
他们很小心很小心的把老人从床上抬到地上的袋子里,轻轻的拉上拉链,抬走,飞哥及家人们已经哭的在地上起不来,颤抖,瘫软……
那个晚上,我想到了国内家里我的二位老人,我很想把他们接到我们身边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我也可以抱着我的亲人,他们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刻,是一家人相守在一起,这些年,为了生存,我们把父母扔在兰州,父母老了病了,我们没有办法陪在身边,所以,我很羡慕飞哥和他的爸爸,这些年,他们一直都一起生活在马尼拉,陪伴着彼此。
老人的葬礼,是今天下午五点多开始的,殡仪馆允许送别的人群在50人之内。
下文是祭文:
在这里,特别特别感谢大家在疫情期间出席老先生的葬礼。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举行罗建文先生遗体告别仪式。
首先,我谨代表罗建文先生家属,向出席仪式的各位,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帮助,谢谢你们能够在百忙之中,不顾疫情严峻,前来吊唁并送罗建文先生最后一程。
罗老先生系广西平南县人,生于民国二十七年腊月初一(公元1938年元月2日),不幸於二零二一年十月十七日晚八时十五分,壽終内寝於菲律宾国首都马尼拉市,享壽八十有三高齡。
罗建文先生的一生,基本伴随着国家民族的发展脉络,出生于民国,成长在新中国,幼时家境清寒,初中毕业即走上社会,进入贵州煤矿工作。
1974年,罗建文先生调入柳州牙膏厂工作,历任工人、大班长、车间副主任等职务。
1980年,罗建文开始涉足商海,从亲戚中借款1000元起家,成为一名个体户,通过2年的努力,即成为80年代当地为数不多的万元户之一。
罗建文先生先后从事过服装、布匹、养殖等多个行业,行业经验丰富,千禧年,罗建文先生以62岁的高龄学习股票投资,股海弄潮颇有斩获,也为退休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罗建文先生生性坚强,但以人为善,脚踏实地,给我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老先生和大多数人一样是平凡的一生,虽然没有伟大的事业,也没当过高官显职,但是一生正直、勤垦、善良,纯真的情感,朴实的为人境界,平凡之中显现出人格的伟大和质朴的情操,使我们为之骄傲。
今天,在这里,让我们擦干泪水,用微笑,送罗建文老先生最后一程。
在此,我代表罗老先生家属,再次向前来参加罗建文先生遗体告别仪式的各位领导、各级单位及生前亲朋好友表示诚挚的谢意;向为举办罗老先生葬礼提供了人力、物力的各界人士,表示真诚的感谢!
罗建文先生的一生是勤奋的一生,罗建文先生学历不高仅上过初中,但一生都在勤奋学习,善学善思,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从80年代的个体户敢为天下先,到千禧年的股海弄潮。
罗建文先生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罗建文先生自信从容、情结高尚,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是一生的写照。
罗建文先生的一生是朴素的一生,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处境都坦然面对生活、工作,诚以待人,和睦亲善,以一颗包容和慈爱之心,照顾着所有的亲朋好友。
罗建文先生的一生是幸福的一生,早年辛勤工作,历尽艰辛;中年事业有成,儿女成才;晚年孙儿孙女绕膝,享受天伦。
现在,敬爱的罗建文先生,永远地离开我们了,我们再也不能亲耳聆听他的谆谆教诲,再也无法亲眼面对他的音容笑貌,只能在心中深深地缅怀,罗建文先生一路走好,孩子们永远怀念您!
葬礼结束后,我想写一点文字,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在菲律宾,谁会帮我操办葬礼,谁会给我买花圈,又有都会出席我的葬礼?
这是一场发生在疫情期间的葬礼,前前后后,商会领导在张罗,谢老板在操办,当他在台上代表家属致答谢词的时候,他几次哽咽,飞哥家里遇上这事,有谢老板的这样的老友兜底,说实话,我特别羡慕,遇上这种突发事件,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哪里去买寿衣,哪里去买香炉,哪里去制作遗像,去哪里举行葬礼,去哪里买棺木,蜡烛买红的还是买白色的,要不要披麻戴孝,是土葬还是火葬?我要托付给谁?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有俩老,那就是有俩宝!
我也想接我家老人过来,是那种接来就不准备再折腾回国的,当然还要继续做老人的工作,他们在国内有医保,有稳定的亲友社交圈,不愿意舟车劳顿来菲律宾,但我还是仔细留意哪一家医院收费合理,以及物色合适的保姆,给他们单独准备一个房子,我们已经分开了20多年,在未来,我希望可以我有机会多多陪陪他们,来弥补一下心中对老人长久的亏欠。
像我这种新移民,每天都想着咋挣钱,从来都没有时间去想死亡的事情,尽管每天都有新闻上的新冠患者死亡数字,但是,那样的感受和这样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熟悉的老人,和我就相隔一堵墙,民国出生的老爷子,竟然和我在马尼拉做了两年多的邻居,我触摸着他的身体,把他放在黑色袋子里,担心他的胳膊和腿窝着不得劲,都给他捋的顺顺当当,这两天,闭上眼,都是老爷子的模样,很奇怪,一点都不怕,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生老病死,不容回避,父母健在的,尽可能努努力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像我这种人在国外,父母在国内的,当知道父母生病独自一个人住院的时候,心就和猫挠的一样,难受,无奈,无能为力!
罗建文老先生,您老一路走好,在马尼拉您不孤单,不寂寞,在将来,我也会死的,在另一个世界也许还会有缘作邻居,到时候您老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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