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境外黑产的黄金时代(3)
整理分析：边缘动物
备忘录
2022年1月27日13:03
本篇文章，写黑产从青铜时代至黑铁时代的从业者人数变化，因何变化，人员变多的途径，每一个时代黑产从业者的内心变化，以及黑产圈的变化。
一：劳务、中介、黑产HR、求职者
2018年，中国许多年轻人受到了国外公司的聘请，前往东南亚柬埔寨等国家。
这些年轻人或许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乘坐前往境外的飞机，去一个薪水用美金计算的地方。
2018年，国内许多中介所、劳务公司、技术学校，与境外签约了人才就职协议，一批批求职者和应届生，流入了海外黑产业。
2018年，有人在58同城看到了游戏招聘岗位，月薪八千元，最高收入五万，他去了当地一座有名的写字楼，那里是招聘单位的面试办公室。
面试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给他看了公司介绍、工作要求、福利待遇，并告诉他那是一家赌博网站公司，问他会不会排斥这份工作。
他在看到公司简介的时候知道那是赌博网站的招聘简章，随即拍下了照片，录了音，后来他报了警。
当地警察接到报警后前往那座写字楼查看，看了看他们的营业执照，是一家合法的海外劳务公司，于是离开了。
那栋写字楼的那一层办公室，还有五家这样的公司，警察去了那栋楼也不止一次。
他们一直在营业。
这是黑产的黄金时代。
2018年以前，山东威海的大街上拉起了横幅，写着海外招聘客服、推广等工作。
中介招聘服务公司是一个非常暴利的行业，每年一个省劳务业利润达数亿元，想在众多大小中介以及劳务公司中求的生存，合作对接公司福利待遇的好坏很重要，境外黑产HR递来的合作佣金，成了劳务业的另一块蛋糕。
2018下半年，劳务公司为黑产提供一个入职人员，佣金两千元；2018年年底，一个新人入职的佣金提升到了三千元；2019年初，一个新人入职的佣金上升到了五千元；2019年7月，境外黑产最高佣金涨到了八千元；2019年9月，最高佣金涨到了一万五千元。
2019年初，有个年轻人从劳务公司进入柬埔寨，半个月后回国报警，并找了记者前往那家劳务公司，后来劳务公司赔偿了年轻人八千元中介费。
如果有人见过富士康等大型工业园的招工旺季，就应该想象得出海外各国黑产业在海外各国国际机场等待新人下飞机时候排成的长龙。
国内的劳务公司在抢找工作的人，海外的黑产公司在抢劳务公司的合作，抢劳务公司手里的人。
国内上万家劳务、中介，国外数万家网赌公司，单单HR一个岗位，从业者已达五万人。
国内劳务公司与中介公司与境外黑产有合作者，达到上万家公司。
想要找黑产工作的新人的地位，水涨船高。
许多求职者或许莫名其妙，不知对方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国内各地工厂招工淡季，一个人佣金两千至三千，旺季一个人价值上万，尤其到了旺季，人山人海，都是行走的rmb。
而国外黑产的人员招聘佣金，一直涨，没停过。
想要出国的人，一直涨，没停过。
劳务公司安排一个人进入境外黑产，不仅可以拿到黑产的佣金，还能拿到求职者的介绍费，普遍八千元。
这些钱会计算在那个水涨船高的新人身上，做不满一年如果想回国，将会损失给中介的八千元介绍费，还有中介从黑产手里拿走的一万五千元佣金，以及伙食费、机票、出国签证、海外就业工作签证……
这些钱，是‘落地万元户’的由来，机票不过两千块，签证才三百块，落地万元户的那个‘万元’，统统到了劳务公司的口袋。
他们是黑产业的新鲜血液，他们在走进境外的那一刻，也见识到了人性的残酷。
此时的黑产从业者内部，已经到了优胜劣汰的时代。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存方式，青铜时代的从业者被管理人员骂一句都会引起其他同事的不满，管理者唯有真心对待员工；白银时代的从业者明白了他们要靠老板吃饭；黄金时代的老板给了主管和组长生杀大权。
其实没什么残忍，都是规矩，国内不见得比国外好到哪里去，唯一不同的是国内不敢杀人，不杀只是不敢，仅此而已。
2018年是黑产的黄金时代。
那一年柬埔寨首相去了北京，回国后取缔柬埔寨网络博彩业，半个月后柬埔寨各大黑产产业园和办公楼里人去楼空，柬埔寨至中国的机票从最低一千，涨到了最低一万。
彼时的菲律宾突然迎来了来自柬埔寨的黑产，总统很高兴，准备大刀阔斧的收割财富，此后每天的总统府会议里中国黑产员工逃税和不遵守当地法律的声音都会在当地报纸上登出。
来自当地政府的打压，是为了更好的管理黑产。
所以菲律宾虽然黑产人数暴增，但也享受了短暂的和谐。
那时菲律宾总统指挥开辟了一座岛屿，岛屿名叫‘甲米地’，在他的版图里，那里是以后军事化的黑产基地。
岛屿的旁边驻扎着当地的军队，以后出入在那座岛屿黑产产业园中的黑产人员会受到军队的保护。
柬埔寨宣布取缔黑产，人流必然前往菲律宾。
但与此同时，中国北京也有所动作，菲律宾90%的黑产员工都接到了来自家乡警方的电话，询问他们在海外的工作是否与黑产有关，是否能提供工作证明，能否打开手机视频看一看办公环境。
很多黑产人员，准备离开黑产。
很多人回国了，从此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但如果风声过去，或者从业者看到了打击的力度，权衡了这个力度能否接受，国外黑产是否有相应对策，那么金盆洗手的从业者，会不会再次从操旧业？
其实表面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看不到的才是问题。
看不到的是什么呢，是时代的变化，人心再深也能把握，不可把握的是时代风向，而人心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
而彼时的黑产，正在接受自柬埔寨之后的第二波打压，菲律宾态度强硬，保住黑产。
但中国明显要灭掉黑产，灭掉黑产，不过一纸书文，一通电话，那时候的黑产，可以被一通电话搅得人心惶惶。
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这就是时代的变化。
而所谓时代，不过仅仅两三年。
那一年的黑产处于将要被灭的边缘。
还未来得及回国的人，赶上了全球疫情大爆发，先是国外的人回不了国，后是国外被封锁无法回国。
回国的机票从一千元涨到了三万元。
二：巧合
很多故事都是巧合，巧合多了就是风向，巧合又命中注定，从一个时代走到另一个时代。
2014年，网络赌博推广员、网赌代理，慢慢出现在互联网世界。
最早的网络赌博网站对与如今不同，当年赌博网站只对‘大客户’感兴趣，对赌徒的品行和要求相当高。
他们对色流不感兴趣，色流就是色站上的流量。
那是黑产的白银时代，太多获取流量的途径供黑产选择。
彼时的s站上广告位置基本被催情药和上门服务垄断，赌博广告只占有很小的一点广告空间。
不缺钱的赌博网站的广告合作对象基本是如今互联网中的龙头企业。
赌博网站似乎还没有认识到它们和正规网站的区别，或许他们比外人看的更准，他们知道没有人会对他们下手。
2014年大陆第一次大规模净网行动开始，很多很多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地上与地下，从此有了明确划分。
赌博网站的广告第一次消失在大众所能看到的视频与博客里。
这一次分手就是永别。
赌博网站失去了客流来源，不得不和涩站第一次进行引流合作。
这一次合作让许多程序猿见识到了灰产带来的金钱魅力，主打赌博广告的网站开始变多。
广告网站变多，随之而来的是技术得到了共享，赌博网站也就慢慢变多了。
而后来色情服务广告和赌博广告，在s站上平分天下。
上门服务，就是诈骗。
所以也可以说是诈骗与赌博的天下。
一声“澳门首家线上赌场上线啦”，打破了色情服务和赌博广告平分s站流量的格局，赌博垄断了色流。
那是黑产的黄金年代，所谓黄金年代是因为资源已经匮乏，已经不是一个广告就能带去流量的了，要有花样，这是资源的掠夺，已经到了最不值钱的色流都要争抢的地步了。
因为黑产的黄金年代，此类网站太多了。
赌博网站的游戏此时也跟着时代进步变得多元化，最开始的真人视讯，赌球，真人百家乐，到16年老虎机称霸市场，再到2018年彩票网站开始雨后春笋般出现，又到2019年棋牌开始崭露头角。
赌狗们莫名其妙怎么赌博网站总是花样百出，其实是一批批针对性的赌客已经被先行部队开发完了。
最赚钱的赌球、百家乐，老虎机网站的出现是为了吸引小赌资的小客户，赌客被开发的无法开发的时候，才想起了几分钟开一次奖的彩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不得不做了老年娱乐中心一样的棋牌网站。
疫情的出现打乱了这种呕心沥血钻研开发新赌狗的局面。
从青铜到黄金时代，赌博网站的‘地盘’被先头部队瓜分的所剩无几，老赌狗的钱不好赚，而先头部队的赌球和百家乐等项目，不需要太多推广人员，只需要在各大网站出资做广告即可。
这就是白银时代吃肉，黄金时代喝汤，黑铁时代……其实如果不是疫情到了，5G时代的黑产，准备研发3D视觉的软件，让赌狗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巧妙的发生着变化。
彼时，开始把获取流量的目光放在色流上面的灰产业，是灰产业的白银时代末期，那时候的黑产与黑产之间处于试探性接触合作的阶段，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
视讯与赌球之后的老虎机出现是黑产的黄金时代，老虎机玩家赌资不多，好在也有赌性，它在灰产业中充当引流的角色，挑选出来真正的赌狗后交由代理转化成其他赌博项目的玩家。
老虎机网站的出现是白银时代的结束，此后是彩票的天下。
时时彩，分分彩，六合彩，每一个项目都有数不尽的玩家，这些男男女女似乎厌倦了裹着棉大衣在家门口的彩票服务站吸二手烟的脏乱环境，躺在家里暖和的沙发上下注才能体现出赌神的优雅。
青铜时代的黑产以真人视讯和赌球为主，流量获取渠道是各大正规龙头网站，此时的黑产不需要太多从业者，因为视讯和赌球并不需要推广员进行维护，也不需要推广员到处打广告做推广。
白银时代，黑产的重要客户被瓜分，后来的黑产扩大规模，就要把游戏核心放在其他项目上。到了白银末期，净网之后，黑产老虎已经不能用钱买到优质流量，加上游戏项目变多，他们就需要推广员，进行维护、推广。
黄金时代，老虎机和彩票这种每次下注不多的小游戏被黑产重视，下注不多但国内有彩票投注习惯的大批基础。维护这些客户，需要大量的推广人员进行引流、维护、炒群。
每个时代的从业者人数都不一样，其发展有规律，背后有原因。
其中有太多的巧合和命中注定，巧的是净网后与色流结合，巧的是黑产老板与心服在每个时代转变的时候的互相研究，巧的是研究出结果后心服不愿意再做心服要自立门户，巧的是还有诸多网赌项目未被开发，巧的是国内的求职者已经对工厂失去了兴趣，巧的是国内有众多劳务公司。
灰产行业从业者多出数十倍，资源被掠夺所剩无几，人与人之间逐渐产生隔阂，彼此之间挖坑和落井下石的事件逐渐发生。
好巧不巧，疫情来了，国与国之间都被封锁。
巧了，还有一条路通向缅北。
缅北这个一直以来在东南亚黑产圈地位平平的地方，做梦都想不到，曾经在业界高高在上各国黑产，全在缅北会师。
通往缅北的路，是一条死路，葬送了黑产从青铜到黄金几代‘呕心沥血’的钻研，打破了东南亚黑产圈的格局。
如果当年各国大老虎看到那条死路，一定会阻止，但已经是过去式了。
当年，也不过前年，时代的变化，真是转眼之间。
其实不单单中国不想黑产进入缅北，起初各国黑产从业者进入缅北，与各国大佬没有关系，后来，已经无力挽回了。
缅北黑产玩大了，也玩砸了。
下一篇，黑铁时代，缅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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