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歌 2 曹阳 怪娃 毛疙瘩
指儿童天真的本性,不只儿童有童真,不同年龄段的成人都有一部分人保留着最纯洁的童真,一些老人身上的童真更是让很多人心暖
———第2章 ———
人都说大多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没有成熟的那天,其实也不全对,长不大的是某些方面,那些某些方面也在成长,只是生长速度太慢了。
有些人一辈子牧马放羊,驴车上永远装着草料和树枝,在你出生的时候ta是那个样子,很多年后他还是那个样子,再到后来,山上多了一个ta的坟墓。
土生土长是什么呢,能听到牛车吱嘎吱嘎的响,鞭子在空气里像炮仗,还有坐在牛车上的人骂驴的土话。
2015年,初夏。
树上的芽和榆钱好像是一起长出来的,曾经傍晚在树下偷喝酒的人长大了,曹阳咬开塑料袋,小喝了一口,这种酒和小袋饮料差不多,用手把红高粱三个字挡住,看着就是在喝饮料。
曹阳吧唧了下嘴,从口袋里掏出几包辣条。
旁边的毛疙瘩说:给我也吃一包。
曹阳说:我出去打拼两年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山里?
咔嚓,大地响了一声,曹阳感觉屁股被震了一下,他俩身上落了一层干枯的小树枝,怪娃把榆树枝往两人面前一丢,撕开一袋红高粱喝了一口,撸了一把榆钱送到嘴里,又喝了一口红高粱,伸了伸脖子,把榆钱送进了肚子。
怪娃说:刚长出来的,很新鲜,在外面没好久没吃过家乡的特色了吧?
曹阳拿起一包辣条说:要吃就吃这个,不然就干喝,多大了,脏不脏。
怪娃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从小就不爱笑,个子小像个娃娃,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满山跑,但就是不笑,因为别人是一起跑,他是追着人家跑,他不知道人家在跑什么,就那么追着,他从没追上过那些人,在看不到那些人跑到哪去的时候,他爱说一句我以后不和你们玩了,这次是真的!
后来曹阳被打了,他是那些孩子里面的人,怪娃在后面追,那些人在追着曹阳打,傍晚的时候曹阳和毛疙瘩在树下,毛疙瘩手里拿着红高粱,曹阳两只手捂着一张脸,因为他的脸肿了。
怪娃偷偷跟着,看着曹阳和毛疙瘩在树下聊天,听不到说什么,只看到毛疙瘩自己喝一口,喂曹阳喝一口,怪娃走过去,等毛疙瘩又喂曹阳喝了一口红高粱开口说:我还好奇你们每天跑什么,原来是追着你打。
曹阳让他滚。
毛疙瘩心疼的看着曹阳,对怪娃说再不走打你打出血。
怪娃说:我们一起玩吧?
后来曹阳问怪娃为什么不爱笑,大家都叫你怪娃知道吗?
怪娃说因为大家不带我玩。
毛疙瘩名叫毛有仁,名字很气派,长得和怪娃有反差,留着一头长发,疏于打理,洗完了就像散开的麻绳,不洗更像,为了保住头发,几次和老师针锋相对,看到毛疙瘩那张被刀刻的风尘仆仆的书桌上贴着F4的照片,朴实的老师和毛疙瘩和解了,刚上课就掏出一把梳子,想着既然学生不愿意剪掉长发,至少要打理通顺吧,后来为了给他梳头浪费了一节课,期间同学们出了很多注意,都没打开毛疙瘩头上的结,但那成了毛疙瘩心里的巅峰时刻。
下课的时候曹阳来上课了,进了教室脸气的红了,抓着毛疙瘩的头发拖了出去,打完了毛疙瘩才想起来问为什么打他,曹阳说他看到他女神趴在毛疙瘩的头上找虱子。
曹阳公开的女神只有一个,但是私底下女神很多,全校好看的都是他女神,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他害怕这事儿传到他女神的耳朵里,而他公开的女神,也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毛疙瘩说他只是贪图她的漂亮,曹阳说他很希望有辆车可以撞断她的腿,以此证明他不看外在。
毛疙瘩说腿断了,长得还是好看。
因为这句话,毛疙瘩又被打了,每次打他都是拽着头发,头发成了羞辱的标志,但是毛疙瘩不觉得羞辱,因为这是他们哥俩的私事,如果别人敢揪着他的头发打他,他绝对会还手,在他心里能抓着头发打他的人只有曹阳,他爸,他妈,还有高年级的学生。
后来低年级的学生和毛疙瘩约架,对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拽翻了,一群孩子跑过去乱踢,后来他理成了板寸。
从那之后毛疙瘩成了名人,谁都想不到校园混混毛疙瘩被小学生围着打,毛疙瘩虽然是混混,但是没打过架,只是曹阳爱打,毛疙瘩总跟着曹阳,让大家下意识的以为他也爱打架,曹阳打的最多的是毛疙瘩,因为下手比较干净利索,让毛疙瘩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打了,所以虽然曹阳几乎没和别人打过架,也让别人很怕他。
一晃曾经的少年,现在长大了,多年不见,再回到那颗榆树下,回味童年,真的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曹阳不会把回味挂嘴上,他理解两位发小的心情。
榆树,前方,是曾经的学校,也是校园记忆的终点。
左方,是无边无际的大山和荒漠。
右方,是通向外面世界的小路,小路越往外走,路越多,越宽,那里没有尽头。
很多人祖祖辈辈生在这里,埋在这里,山上被风雪抚平的土地,埋着很多从未走出大山的人。
曾经的人不愿意走出去,因为小山村有很多的快乐,睁开眼,不论老少,都是咧着嘴,家长里短,从不红眼。
老人也不愿意走出去,因为这里是根,根就是已经逝去的人,他们死后,也会埋在这里。
年轻人不愿意留下,哪怕是多呆一天,因为他们活着,从没想过如何变老,如何死去。
毛疙瘩问曹阳:出去混了两年,存了不少钱吧?至少有五千了吧?外面的人都怕你不嘛?
曹阳说:负债两万多。
怪娃榆钱就着辣条吃,打了个嗝,喝了口酒压了压,问曹阳:你赚的钱去哪了,工资高不高,你还喜欢打人吗?我记得以前你特别爱打人?
毛疙瘩喝了大半袋红高粱,脸通红,听到这话,脸像着了火,后悔提了这么一嘴,好好聊天,提打人作甚。
曹阳说:打工一年,玩了一年,两万多块钱是请外面朋友喝酒了,在外面做事要机灵,多交朋友,不能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想怎么打架就怎么打架,打的都是钱,再有钱也打不起啊。
毛疙瘩听的认真,对曹阳更加敬佩了,他问:没钱怎么去菲律宾?我俩也没钱,你说让我俩跟你去打拼,你说能成吗?是不是因为没钱怕我们笑话你,编了个瞎话?
他说完就后悔了,两年不见了,说这种话是扫了雅兴。
曹阳说:这就是交朋友的好处,我在外面认识一个兄弟,人家比我们厉害,负债一百多万,能负债一百多万的不是一般人,这个世界比的不是钱,比的是谁欠的钱多,欠的越多越有本事!
毛疙瘩问:菲律宾那边的人欠债的多不多?
曹阳说:多啊,不多的人能去菲律宾吗?我哥们儿的哥们儿当过兵,坐过牢,出来两年负债两百万,去了菲律宾现在收入让人猜不透。
这一年,曹阳25岁,毛疙瘩24岁,怪娃21岁。
怪娃和毛疙瘩,一个因为长相不适合出去打工,一个因为性格从未想过走出山村。
但是那一年曹阳从外面回去了,他说喝红高粱是为了和曾经高别,他俩喝的稀里糊涂的,跟曹阳一起,和曾经告了别。
那一年,他们三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抱在了一起,几块钱一袋的红高粱,装满了记忆,三个人躺在老榆树下的时候咧着嘴,念叨着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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