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的雨季，8月的第一天。
连绵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积水的道路，戴口罩只露出眼睛的行人，头顶白灰的云层，还有，即将破10万感染人数的疫情。
这一切，使得空气里充溢着悲凉的气息。
小班外出了一趟，遇到一小段堵车。超车时才发现，原来这是送葬的队伍。我胡乱掏出枚硬币，抛出车外——这是菲律宾的习俗。
后视镜里，左边是一排路边摊，右边浪花拍打着海岸，送葬的队伍在中间，缓慢前行着.......
分期付款：入殓和墓地
菲律宾朋友Kenny，今年不到30岁。他在两年前，就早早地为自己选了块“风水宝地”。
Kenny的朋友Q是宿务某墓园公司的销售员，有片墓园位于宿务某风景秀丽的山里。
Q眼看最靠前的黄金位置越来越少，而墓地价格一直水涨船高，于是便怂恿几位朋友，结伴买墓地。
为老人提前买墓地，可以理解，可年轻人为自己买墓地，这对于咱中国人来说，似乎觉得怪怪的。
可是，大部分菲律宾人的担忧是：
以后死不起怎么办？
没子嗣怎么办？
于是，Kenny和几个朋友，每人各买了块墓地。这对于菲律宾人来说，似乎没什么。小班认识的不少菲律宾人和本地华人，都早早买了墓地。
Kenny的位置不错，在3环以内，可容纳两人合葬。24个月无息分期，24*5,292=127,008披索。
说到这，Kenny有点庆幸自己的决定。
年前，Kenny朋友的长辈去世了，只得匆忙买墓地，价格近乎翻倍。
当然，要买就买全套，Kenny和朋友们，索性连“入殓套餐”（殡仪馆服务）都买了。
6年分期付款，每年6千多披索。如果是临时现金买的话，价格会更贵。
Kenny的原话是：如果死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行，省钱省力。
…
Malyn快40岁了，依然单身，而她早买了墓地和入殓套餐。Malyn有5个兄弟姐妹，她排行第4，除了她，其他人都结婚了。
Malyn在一家五金店工作了10多年，她的收入，除了维持自己的日常开支，以及存点钱外，余下的大部分钱，都资助兄弟姐妹们，毕竟，她一共有16个侄子侄女。
Malyn有社保，医保，公积金，甚至还买了好几种人寿，医疗保险。她说，自己如果老了，死了，不需要麻烦别人。
至于处对象嘛，Malyn完全没有这个念头，应该说，她这辈子，还没正经交过男朋友。
像这样单身一辈子的菲律宾人，虽不常见，但也不少。
小班写到这里，忽然想起日本NHK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无缘死》。
一个人孤零零来到这世界，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坟头蹦迪，墓地过夜
在菲律宾，如果有人逝世，一般的流程大概是这样的：
通知殡仪馆的人前来，对遗体进行防腐处理，以及入殓。灵柩在家中存放7天后，运至死者所信仰的教堂，由神父做弥撒，然后与亲属一路护送灵柩至墓地，祷告完，便是下葬。
接着便是宴请来的客人3天，基本都是些零食小吃，简单的饭菜。还有，怎么能少了菲律宾人喜闻乐见的小赌桌。
总的来说，菲律宾葬礼，花不了多少钱，阵仗也小。当然，本地华人和土豪除外。
菲律宾这样安静，简洁的西式丧葬，与小班印象里的中式葬礼，截然不同。
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老家的丧礼，是满满当当的纸车，纸房，冥币……火舌跳动着，把这些东西传递到另一个世界。
哭得撕心裂肺的孝子孝女，延绵百米的亲友，沿路撒着的白符，还有，坟头蹦迪。
这不是在调侃，也不是夸张，是真的。
小班在网上找到这样一段话：
在中国，哪里可以光明正大地观赏一场脱衣舞？想名正言顺地陶醉在肉体中，就到农村的葬礼上看看吧。
上世纪70年代，台湾省的黑帮向国外黑社会学习先进经验，引进了脱衣舞。随后，他们将脱衣舞引入了丧葬业。
大陆沿海地区也陆续从台湾省引进这一“潮流”。坟头蹦迪，逐渐成了丧葬标配。
舞女们在台上卖力脱衣扭动，下边挤满了双眼放光，嘴里叫好的男人，间或有乳臭未干的孩子夹在人群中。（闽南部分地区的庙会，也是如此。）
当然，现在管得严，估计比较少能看得到了。
不过，葬礼，依然是属于生者展示其家族实力的舞台。又或者说，是被迫花一笔冤枉钱。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拉回来，菲律宾也有“坟头蹦迪”，都是在每年的11月1，2日，这是菲律宾的“亡人节”，相当于咱们的清明节。
每当11月1日，菲律宾人会一家子前往扫墓，如果住得远的，有的会干脆选择在墓地里睡一晚，因为，扫墓仪式要持续两天。
也有人为了错开拜祭的人潮，选择提前，或者延后扫墓。
说是睡，但其实大多时候，他们整晚都在聊天，唱歌。
一向冰冷阴森的墓园里，暂时成了活人的热闹非凡的聚会。
小班曾看过几次日本的电影《入殓师》，日本人对于死亡的认知，显得更加平静和释然。
而对于菲律宾人，葬礼似乎有点“就这样吧”的意味，这或许是他们生性乐观的缘故。
……这跟菲律宾人不遵守社交规定，不戴口罩，多少有点关系吧。
本来呢，这篇文章应该在11月1日发的。
可都说下雨使人多愁善感，我又看到如今的疫情，颇有点感伤。
最后，我想说：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没啥特别的，也没啥高明的只是在述说，我眼中的菲律宾
@作者：汪小班
一个在菲10年的独立撰稿人
作者：菲华ban |
